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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T:刚看了神奇的地球关于K2的专题,钩起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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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8-19 18:00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Think Simulat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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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看了神奇的地球关于K2的专题,钩起了我深埋在记忆中一段回忆......


前言
乔戈里峰是世界第二高峰,海拔8611米,是喀拉昆仑山脉的主峰,位于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叶城县境内。乔戈里,是塔吉克语,意为高大雄伟;也有人称乔戈里是藏语,意为白女神。国外登山界主张以考察喀拉昆仑山脉的顺序为命名的依据,因乔戈里峰是喀拉昆仑山脉第2个被考察的山峰,故此国际公认的名称是K2。K为喀拉昆仑山脉的英文首字母。
1987年3月,美国天文学家乔治•沃尔斯坦教授从卫星传递的信息测出我国的K2高为8859米,比珠峰还要高出11米。但同年,在意大利人阿迪托•德希奥领导下,采用全球定位系统GPS分别求得珠峰高8872米, K2高 8616米,再次确定K2为世界第2高峰。
在K2周围,紧密相连的排列着3座8000米以上级山峰:世界第11高峰加舒布鲁木I峰,海拔8068米;世界第12高峰布洛阿特峰,海拔8051;世界第13高峰加舒布鲁木II峰,海拔8035米。K2虽然海拔高度居世界第二,但其攀登难度甚至超过珠峰,无论在山势、地形、气候等各方面自然条件都很险恶。峰额呈金字塔形,冰崖壁立,山势险峻。在陡峭的坡壁上布满了雪崩的溜槽痕迹。山峰顶部是一个由北向南微微升起的冰坡,面积较大。北侧如同刀削斧劈,平均坡度达45°以上。从北侧大本营到峰顶,垂直高差竟达4700米,是14座8000米以上级山峰垂直高差最大的,攀登极为困难,是世界登山者急欲挑战的目标,也是象我这样的业余登山者心中的女神。因此,这里就成了世界登山家们瞩目的第二个登山中心。
K2地区不仅地形险恶,而且气候也十分恶劣。每年5月至9月,西南季风送来暖湿的气流,化雨而降,是本地区的雨季。由于升温融雪和降水,往往造成河谷水位猛涨,进山困难,所以登山队必须选择六月进山,九月撤出。9月中旬以后至翌年4月中旬,强劲的西风凛冽而至,带来严酷的寒冬。峰顶的最低气温可达—50℃,最大风速可达25米/秒以上,是登山的气候禁区。但也正是这个季节,河道干涸,出入相对容易,虽然不宜登山,却是短周期徒步的最佳时期。
正是因为K2的气候恶劣、地形险恶、进山路线长、运输物资困难,且地处边境地区,手续繁杂,自己组队难度较大。得知金长官、王老板要带队抵达K2大本营,很是兴奋了一阵。象我这样的登山者,这辈子登顶K2的几率绝对为0,徒步就成了近距离接触K2的最佳方式。新疆登协和乌鲁木齐登协经验丰富、熟悉地形,联合组织这次徒步活动能提供强大的后勤保障,以后这样好的条件恐怕不会很多,和woodhead、apple、5v、乐之、胡狼一碰头,大家一拍即合。

1.27 喀什
再次来到喀什感觉怪怪的,阔别了三年多的喀什发展的越发的象内地的城市了,现代化的建筑包围着古老的喀什,并且不断的缩小着包围圈,除了环绕在大清真寺周围还有一些古老的街区,其他的城区已经完全没有了新疆的影子,仿佛置身中原,这种感觉让人不免有些伤感。喀什给我印象最深的除了浓郁的异域风情,就要算天南宾馆了。1999年的夏天攀登慕士塔格的时候,杨立群、woodhead、mudplayer和我被分配在一个四人间,被褥散发着强烈的羊膻味,盛夏的天气,woodhead裹着羽绒睡袋,我裹着一点不透气的露宿袋睡了一宿。那时的天南还是大车店,如今也已重新装修了。尽管如此,喀什依然风情万种。
奇尼瓦克是我们此行在喀什的据点,离大清真寺很近,只需穿过一条古老的街道。胡狼初到喀什,对一切都很感兴趣,端着他的新相机总想偷拍些什么,看上去鬼鬼祟祟的,一副跟踪地下党的模样。

1.28 购置给养
由于胡狼第一次到喀什,被安排跟随杨立群夫妇旅游观光;而apple、woodhead和我则跟着金长官和党执行采购任务。
金长官是此行的领队,曾经二十次带领来自世界各地的队伍在不同的季节到达K2,经验非常丰富;党供职登协,常年协助各国登山队在新疆的攀登活动,对K2地区极为熟悉,他将带领一支波兰队和我们一起进入K2地区。
此时正有一支波兰登山队在反季节攀登K2,领队克里斯托夫•维利斯基(Krzysztof Wielicki),1980年至1996年用16年的时间登完14座8000米。在所有至今已登完14座高峰的人当中,他是唯一一个从中国境内登上K2的人。杨春风作为登山队的联络官,也正在山里。我们还要替他们带去所需给养。
大部分物资已经备妥,只有生、鲜食品和一些补充物资需要采购。令我惊讶的是居然要买椅子,人人都有椅子座,可我以前类似的活动都是人人都有不硌屁股的石头座就不错了。
在自由市场买回来的鲜肉和蔬菜要加工成可直接烹饪的形状,办公室立刻成了个操作间,写字台、桌子、茶几,放上案板就开始切,apple和woodhead兴高采烈的在茶几上肢解整羊,把肉和骨头分离出来,我见他们在屠宰方面挺有兴趣和天赋,建议他们回去不如辞了工作开间夫妻肉铺。
所有给养都分类装好,然后开始装车。更令我惊讶的是桌子,在山里吃饭还有桌子!太奢侈了。另外,奢侈品还有汤圆、汤料、奶粉、咖啡、茶、饼干、瓜子、花生,还有吃饺子蘸的醋,我们要在山里过年,还有饺子吃!还要天天有鸡蛋吃!我看的都呆了,真豪华呀!不过老外更奢侈,还有一箱啤酒。所有物资装了满满一卡车。

1.29 从喀什到叶城
一大早,其尼瓦克的院子里就停了一圈丰田62型越野车,这些车全部出生于八十年代,已经在祖国的边疆驰骋了20多年,但依然身体健康,动力十足。它们的许多同伴至今仍活跃在西藏、云南、四川、东北等广大的山区。
把个人装备装上已经塞的满满当当的补给车,车队浩浩荡荡驶向火车站,去迎接包括王老板、乐之、5V在内的大部队的到来。王老板是我们此行的队长,有着丰富的登山和沙漠探险的经验,到哪里都能当队长,可真是威风。
全部人马终于集结完毕,队员来自山南海北,看上去奇形怪状的。队中还有一位叫路易斯的法国人,大家都亲切的叫他老路。广场上瞬间又堆满了大包,在金长官和党的指挥下把余下的行李装上补给车。
历史翻开了新的一页,满载着人员物资的车队轰鸣着开出了古老的喀什,K2的旅行开始了。
傍晚时分,我们抵达了新藏公路的起点----叶城。新藏公路全长1535公里,从这里向南,沿途翻越库地、麻扎、红柳滩、界山等十个大坂至西藏阿里地区,去年我们试图开车从拉萨经阿里沿新藏公路到叶城未遂,没想到现在却从相反的方向到达这里。据党介绍,叶城的烤肉远近闻名。
中外队员在和谐友好的气氛下共进了晚餐,波兰队中有一位很酷的白胡子老爷爷,还有一位美女队员。

1.30 从叶城到伊力克
天还没亮就被叫了起来,真舍不得起床,再要见到这么柔软的床将是十几天以后的事了。
大地还被黑暗笼罩着,我们就又出发了。补给车已经提前好几个小时就上路了。
库地大坂是我们翻越的第一个山口,海拔4319米,盘山路上还残留有一层未化的积雪,到达山口时天刚亮不久,山下的山谷中还是一片云海,车在云海上方飞驰,感觉象在飞。
飞过库地大坂,被一条冰河拦住去路,我们的汽车小心翼翼的在冰面上前进,但由于冰面塌陷,还是被陷住了。后面的车从上游绕到我们前面,才把我们从困境中拯救了出来。但apple在下车逃生的时候,慌乱中一脚踩在水坑里。
中午的时候,在一个边防检查站,我们赶上了正在修理的补给车。在验明正身后与兵站几只刚出生不久的小狗共进了午餐。
据许多网站介绍,在麻扎大坂上可以远眺K2,简直就是胡说八道,仅仅是可以向K2方向远眺,但什么也眺不到。翻过海拔5000米的麻扎大坂,我们离开了新藏公路,开上了通往伊力克兵站的简易公路,进入喀喇昆仑山脉。喀喇是黑色的意思,昆仑是石头的意思,喀喇昆仑山脉就是黑色的大石头堆。
5V有些晕车,乐之说吃薄荷糖能好一点,5V说一听到薄荷就想吐,于是我们一边兴高采烈的吃着薄荷糖,一边由乐之带头喊着“薄荷,薄荷”,5V则回应着“呕,呕”,不久就形成了条件反射,我们一“薄荷,薄荷”,5V就“呕,呕”。
六点多到达伊力克兵站,海拔3600米,是边防线上最后一座哨卡,不知什么缘故,没有接到给我们放行的通知,我们的一切手续都是由金长官办理的,金长官的座车又迟迟不到。天渐渐黑了下来,经过交涉,同意我们可以先在河谷对面扎下营寨。
大家七手八脚的搭起巨大的炊事帐篷和餐厅帐篷,然后摆好炉灶,把桌椅板凳码放整齐,启动发电机。其余的人各自忙着支自己的帐篷。以后,这将是每天的日常工作。餐厅帐篷是一顶豪华的价值3000多美金的marmot liar,很象电影《垂直极限》大本营中的那顶巨大的售价4500美金的mountain hardwear space station,中间摆放餐桌,可以十多人同时就餐。
厨师长甄晨光是个大孝子,也是乌鲁木齐登山协会的,最精彩的事迹就是带个名字谐音刚好叫狐狸(精)的小蜜去滑雪,把腿摔骨折了,现在腿里还有钢板之类的东西,真夸张。
晚上,woodhead、apple、胡狼和我挤在一顶VE25里,帐外寒风咧咧,帐内虽然有点拥挤,却是暖意融融。我们的隔壁是5V和乐之的mountain 24。
半夜,金长官和波兰队的车还没有到,大家都在祈祷着别出什么事故。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把他们盼来了,路上车坏了。人员全部到齐,大家才把心放回肚子里。

1.31伊力克休整
清晨是被冻醒的,觉得帐篷里好象下着蒙蒙细雨,原来是昨夜帐篷内外的温差使帐篷里的水汽在内帐顶结了层薄薄的冰,由于温度的回升融化成雨丝飘落下来,打湿我们的头发、脸和睡袋。每当我们起床触及帐篷时,帐篷内就会经历一场暴风雪的袭击,所有东西都被雪粒覆盖了。
折叠着放在洗漱包里的毛巾在昨夜也冻成了冰坨,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它展开,但还是硬邦邦的象一张硬纸,用他擦脸剌的脸生疼。
要在伊力克休整一天以适应海拔,队员们徒步到附近的一所小学去慰问,金长官到村子里打电话到军区联系我们过关的事宜。
学校很简单,门口的旗杆上高高飘扬着五星红旗,只有两间很小的教室,摆了四、五张课桌,能坐八、九个学生,黑板很小,墙上挂着国旗和国家领导人的画像。小学生们列队站成两排,接受着大家带来的慰问品,村民们也都聚集在学校门口,摄影师们开始工作,各自指挥着各自的“模特”摆出各自满意的造型。
回程的途中能俯瞰营地所在的河谷,营地里的帐篷就象喀喇昆仑山脉破碎的山体一样杂乱无章,和河谷对面整齐的军营形成鲜明的对比。
中午过后,党带着波兰队出发了,他们要先到迦舒布鲁木的大本营,然后再到K2的大本营,他们最后还是没有忘记带走那箱啤酒,也带走了美女队员。
下午,金长官给大家手绘了一张详尽的进山路线图,细致的讲解了行军所需时间和营地设置,翻越阿格拉大坂进入克勒青河谷和沿K2冰河到达大本营的两天将是最艰苦的,而且要到第四天进入K2冰河才能一睹K2的雄姿。
今天是大年三十,吃过饺子我们带着椅子到兵站去与战士们联欢,并一起观看了春节联欢晚会。

2.1 从伊力克到两叉
从早晨开始,整个营地都在忙着打包。
中午,骆驼队终于到达营地,由于当地没有运输力量,驼队是从塔什库尔干赶了十天才赶来的。金长官指挥着驼工,将物资捆到骆驼背上,进行的又快又有条不紊。个人装备都上了骆驼,我们只需背着自己的随身物品,轻装前进。虽然骆驼足够多,可有些队员还是把自己当骆驼用。8000米5月份要参加中国登协为庆祝人类登顶珠穆朗玛峰50周年的纪念活动而组织的登山队攀登珠峰,于是把这次K2徒步活动当成了拉练,背着个硕大的背包上路了。由于我的左肩膀在来新疆的路上受了伤,虽未骨折,但不能背包,只好向胡狼借了个腰包,好不容易才把羽绒服和水壶、头灯等应急装备都塞了进去,本就不大的腰包都快要被撑爆了,胡狼看在眼里,痛在心上。
行军食品发放到每个人手中,食品种类还算丰富,有半块果仁巧克力,一把葡萄干,几粒枣,还有一些杏仁和几颗糖,装在一个小塑料袋中,这将是以后每天的午饭。
队员们陆续出发了,我抬起头,望着长长的队伍,终于出发了,向着K2前进的伟大探险终于揭开了帷幕。
杨立群秋天到过K2的前进营地,这次是陪他新婚妻子,被委任为先头部队的向导;金长官和王老板指挥装完行李估计还要2小时左右才能出发。今天是最轻松的一天,只需沿河谷走到海拔3650米的两叉,大约需要三个小时左右,海拔仅上升500米,基本上算是平路。
走了一段,突然发现别在腰上的对讲机不见了,估计是半路调整腰包时掉了,没办法,只好掉头回去找,害我白走了好长一段冤枉路。找到对讲机前面的人已经不见了踪影,只好埋头赶路。河谷中断断续续的河水表层结成厚厚的冰壳,沿途的景色没什么变化,四周目力能及的范围内也没什么高山,K2到底藏在哪里呢?
在一个红柳滩上草草的吃了午饭,我们自己还背了个肉罐头。
下午四点半,河谷从前方分了叉,很象金长官描述的两叉的位置。对讲机联系不到杨立群,只好坐在原地等。之前一直在追赶前面的人,出了一身汗,天空中飘起了小雪,翻出羽绒服才勉强保持住体温。杨立群陪着他老婆不慌不忙的赶了上来,确定了营地位置,我的GPS显示海拔3701米。大家分头寻找平整的扎营地,并留下各自的记号,以告诉同类这是我的底盘,进了山,大家都恢复了动物的习性。
驼队慢慢悠悠踱着方步上来了,大家各自寻找自己的背包,迅速建起营地,开始烧水做饭,始祖鸟是来自北京的一名队员,因风衣是昂贵的始祖鸟牌而得名,在打水时不慎失足落水,如果明天出发前不能烤干鞋子,明天将会是很痛苦的一天。我们匀出两个发热贴给他焐鞋。
当我找到饭盆钻进餐厅,发现那里已经坐满了手举饭盆的饥饿同伙,我从他们的眼神里读出了渴望,之后我也加入了他们的行列,渴望着下一个进帐篷的人能端来一锅香喷喷的饭,尽管一次次的遭到打击,依然锲而不舍的渴望着,并且这种渴望在以后的行程中一直被我们坚持了下来。
狼吞虎咽的吃过晚饭,胡狼脱了鞋开始烤袜子,脚刚伸到火上立刻升起一股白烟,并伴随着浓烈的气味,帐篷里的人一哄而散,留下的人也脱了鞋开始烤袜子。烤的正高兴,对面的炊事帐篷里人声鼎沸,原来不知谁带来个充气盆,大家正轮流用热水泡脚,也不怕交叉传染脚气。
烤干了脚,回帐篷睡觉时炊事帐篷里依然谈笑风生,并持续到半夜。

2.2从两叉到二羊圈
早晨起来去洗脸,发现apple正在小溪边拿块砖头往脸上蹭,我还以为她发烧了,走近一看,原来她手中的砖型物体是毛巾,经过昨夜的低温已经冻得象砖头一样坚硬,根本无法展开了。我打开自己的洗漱包,我的毛巾也早已变成了砖头,再想想冰冷刺骨的溪水,我高高兴兴的离开了小溪,终于给自己找了个可以不洗脸的理由,不是我不洗,而是没有毛巾没法洗。在以后的日子里,每天都能看到apple早晨拿砖头在脸上蹭的奇景,而我则再也没有洗过脸,甚至连洗漱包都没有碰过。
腰包太沉走起路来很不舒服了,于是背上向5V借的双肩背包,感觉左肩好象也不那么疼了。
我们仍沿着河谷往前走,今天要到达海拔3750米的黄石滩,预计行军6至7小时。
没走多久就到了一线天,顾名思义,河水把山劈开一道缝。过了一座独木桥,羊肠小道偏离了河谷蜿蜒爬上山坡,依山势在山中起伏着,前方是陡峭的山坡,旁边是峭壁中奔腾的河流,随时都有滑下去的危险,不禁开始为骆驼们担起心来,这样的山路不知它们要怎样经过,是否有专用的驼道?背上不沉的背包也开始向我脆弱的肩膀施加着压力,疼痛感越来越明显,体力也因疼痛迅速流失,我始终走在队伍末端,看来,改用背包是个十分不明智的决定。
山风也开始肆虐起来,再加上寒冷,我们自己带的冰冷的肉罐头居然没勾起大家的食欲。找了块避风的山坡草草的解决了午饭。
为了减少第二天的行程,营地没扎在预定的黄石滩,而是扎在更向上一些的二羊圈,海拔4272米。二羊圈,我也没弄清是第二个羊圈还是有两个羊圈,反正路上没看到第一个羊圈,这里的羊圈数量也大大超过的两个,而且不但有羊圈,还有土房子,因这里是当地人的夏季牧场,所以冬季是无人居住的。
二羊圈是个风口,狂风呼啸着从四面刮来,根本无风向可言。房子没有象样的门,风飕飕的往屋里猛灌,我坐在土炕上裹着羽绒服瑟瑟发抖,不停的向嘴里塞食物,这些天我觉得自己完全成了野兽,食欲非常旺盛,只要有机会就不停的进食,用以恢复体力和对抗寒冷。
驼队终于上来了,我们各自挑选着自己的房间,在房间里支起帐篷。不幸的是,我们挑选的房间,被征用为厨房和餐厅,别的房间早已住满,我们只好把帐篷扎在外面,帐篷失去了房屋的庇护,在狂风中咧咧作响。
我和一名同伙(由于太丢人了,这里就不点名了)结伴出恭,他还郑重其事的把一整卷手纸放在地上,然后开始脱裤子,刚脱下裤子,手纸就成了风筝,赶紧提上裤子去追。在风中,上厕所成了件困难的事,根本没有避风的地方,脱了裤子10秒钟之内如果不能搞定,狂风就会刮走便意,就只有提上裤子走人了。
营地周围没有水源,要用骆驼到下面很远的河谷里去运水。大家继续举着饭盆围着炉灶渴望着,惟独不见了乐之,王老板嘲笑5V最疼乐之了,由于风大,都不让她出帐篷,端水端饭的。直到吃上了热腾腾的饺子,我的体温才算恢复了过来。

2.3 从二羊圈到第一红柳滩
早晨起来照例在肩膀上涂抹着红花油,庆幸伤势没有因为昨天的压迫而恶化,今天还是改回腰包吧。
今天的任务是在狂风中翻越海拔4800米的阿格拉大坂,进入克勒青河谷到达海拔3700米的第一红柳滩。
我用我自己称为“完美节奏”的步伐向上攀登着,之所以称为“完美节奏”是因为这种节奏刚好把步伐保持在出汗和不出汗的临界点上,虽然不快,但匀速,不会过度疲劳呼吸急促而影响了聊天。
站在阿格拉大坂上能清晰的远眺加舒布鲁木峰群,但看不到加I、加II;K2方向依然是一些甚至冬季顶峰都没什么雪的低矮山峰,让人十分不解,这些小山头怎么呢挡住巍峨的K2呢?真是山不可貌相。山口的风刮的人几乎飘了起来,在一块避风的大石后面,休息,补充水和体力。
沿着漫长的山坡下到了被金长官称为“最佳摄影点”的一处平台,可以俯瞰克勒青河河谷,左边河谷的尽头是庞大的加舒布鲁木峰群。据金长官介绍,这里是此行拍摄加舒布鲁木峰群的最佳地点,但要看到加I、加II,还要沿河谷向上走四天左右到达加峰的登山大本营。
再往下,就进入已干涸的克勒青河河谷了。由加舒布鲁木峰群的冰川融水汇集而成的克勒青河河谷异常壮观,足足有2、3公里宽,就是这条河,每年5月至9月,由于升温融雪和降水,河谷水位猛涨,水流湍急,形成不可逾越的天堑,阻挡各国登山队。
下到河谷,第一红柳滩就近在咫尺了,绕过几道小河就能到达。在河谷里拍摄一直到夕阳西下,才走进红柳滩,居然有人出来迎接,定睛一看原来是杨春风,这家伙是个出色的登山者加烟鬼,但波兰队不让他攀登,大本营只剩下他和大厨呆了十几天,早就断烟了,已经检了好几天烟屁了,算计好我们今天会到达这里,专程趟过好几条河下来迎我们,顺便看有没有烟抽。8000米似乎知道这种事情肯定会发生,早就给他准备了两整条烟。
今天营地地方比较宽敞,为了好好休息一晚,我们把一顶mountain24、两顶VE25都扎起来,建好营胡狼才从另外一个方向慢悠悠踱过来,原来是想绕近路,结果越绕越远。5V不知想到了什么,愣说我们是随他去西天取景,看他的样子倒是挺唐僧的,woodhead骨瘦如柴自然就成了猴子,胡狼比较胖就成了八戒,我填补空缺就成了沙和尚,apple就成了小妖,惟独不敢说乐之。我怕apple变成小妖会自卑,就安慰了她一些诸如“人和妖都要有仁慈的心”之类的话,被她臭揍了一顿,真是狗咬吕洞宾。
向杨春风了解了一下山里的情况,天气一直十分恶劣,登山队攀登得十分艰难,几天前才开始好转,我们暗自庆幸赶上了个好天气周期,希望这个周期能持续到我们到达K2。Woodhead从杨春风的GPS里要了大本营的坐标,测了一下这里到大本营的距离,天哪,直线距离30公里!那我们要走的路就是40公里,甚至50公里,还要趟过四、五条半米深,两、三米宽的河!我的冲锋裤、雪套和鞋都不是gore-tex的,在这种天气里趟河就意味着送死。开会讨论决定明天腾出几匹骆驼做摆渡。并为了节省时间,让大家把水壶都留在炊事帐篷里,出发前统一给大家灌好。
为了明天能有充沛的体力,大家早早的就休息了。

2.4从第一红柳滩到K2大本营:最长的一天(10:15-12:15)
昨天是夜里温度最低的一天,两个人睡一个帐篷也大大降低了帐篷里的温度,地面的凉气透过pro-giant搓板防潮垫和1500克绒的OZARK睡袋不停的往我身体里渗透,身体和地面接触的部分冰冷刺骨,半夜起来穿上fleece衣裤把羽绒衣裤、冲锋衣裤、手套、帽子、羽绒袜子全垫在身下依然无济于事,阻挡不住地面凉气的侵袭,冻的我几乎一夜没合眼。前几天虽然每天早晨都是被冻醒的,可半夜经常会被热醒,不知是否是每天睡袋潮湿无法晾晒使保暖性能降低了,后悔没带dryloft面料的marmot睡袋,看来以后冬季出行防水面料的睡袋是必不可少的。由于呼出的水汽减少了,帐顶结冰清晨下雨的现象也得到了缓解。
外面还是漆黑一片,发电机就开始轰鸣,金长官、王老板和甄晨光是每天起的最早的三个人,队员们一起床就能喝到开水,吃到可口的早餐;晚饭也是他们三个一手包办的,让三十多人吃好、住好,保持着良好的健康状况,这不能不说是一项壮举。
今天赶夜路是不可避免了,仔细检查了备用电池和头灯的备用灯泡,还动用了自己带来应急用的砸窑食品。
10点15分,我离开第一红柳滩,继续以我的完美节奏向K2大本营前进。河谷虽然大部分是干涸的,但有几条残存下来的小河却继续蜿蜒盘踞在河谷中,不时的挡住我们的去路,我们只得在河谷中迂回前进。
12点我们被一条大河拦住了,有四、五米宽,且水流湍急。我们只好原地等候驼队。阳光还没照进河谷,气温还相当低,只好翻出羽绒服穿上。精力过剩的人纷纷上游下游的找能过河的地方,又纷纷无功而返。等了一个多小时,驼队才到,却没有预期的空骆驼做摆渡,因为在这么冰冷的河水中反复渡河骆驼也受不了,我们只好爬到骆驼背上,骑在行李上过河。本来骆驼就很高大,再骑在行李上就更高了,晃晃悠悠的一不留神就会掉下去。杨春风没等骆驼,找了个稍浅的地方蜻蜓点水的就到了对岸,几个亡命徒跟着他也蹦了过去。
驼队有惊无险的过了河,没走多远又被数条更宽的河流拦住了去路,左侧的山崖边可以攀岩过去,需要横移20米左右,驼工们不用手都可以在上面蹦来蹦去,其实没有任何难度,但一旦失手,迎接你的不是攀岩馆里柔软的海绵垫子,而是深不可测的冰冷河水,这种天气,掉进去不死也是个残废。杨春风二话没说一路飞溅的跑了过去,河水没过了他的膝盖。队员们又纷纷爬上了骆驼背。前面的骆驼上岸时溅起的水花很快在岸边结成了冰壳,后面的骆驼再上岸就会打滑。刘司令的坐骑脚下一滑直接就卧在了河里,怎么也站不起来,老刘死死抓住捆行李的绳子才没掉进河里。看着骆驼卧在冰冷的水中,我在河这边干着急使不上劲,前面的驼工死拉硬拽才把骆驼拽上了岸。杨立群找了个毛驴骑着过河,上岸时毛驴一个趔趄,杨立群险些一屁股坐在河里,幸亏他反应快,及时跳上了岸,衣服和鞋还是湿了一大片。驼队把队员一个一个驮了过去,眼看着没有骆驼了,我只好硬着头皮去攀岩。没了退路,心理上的恐惧也减轻了不少,大家用手交替保护着,安全的爬到对岸。
河谷两边的山势开始平缓了些,后面的路不用再涉水,遇到河流拦路都可以从左侧山上绕过去,但山路依然很陡峭,而且流土碎石严重,为了避免踩下的流石砸伤队友,有些路段仍需一个人一个人的通过。
河谷走到头就是飞来石,克勒青河和K2冰河在这里汇合成叶尔羌河。我们从飞来石左转,沿K2冰河兵分三路前进,中间是我们六人,金长官和王老板殿后,在翻越一座小山,据说能快半小时左右;左翼是杨立群等三人,为抄近路在翻越一座高的令人生畏的大山;右翼是以杨春风为前锋在河谷中行进的大部队。在山坡上俯瞰K2冰河,网状的河流在斜阳的照耀下宛如一条条银链洒在K2冰河的河床上,甚是壮观。胡狼认为我们走的路根本不是近路,想横切到河谷里,结果走到了悬崖边,不得已又退回来追赶我们。
就在我们要下到河谷去和大部队汇合的最后一个山坡上,前方山峰背后缓缓升起了一座浑身浸在金色夕阳中的金字塔形的峰尖,峰顶漫不经心的飘起一缕旗云,虽然只看到一点峰尖,但我知道,那一定是K2。迫不及待的冲下河谷,河谷中的同伙们已经严阵以待,长枪短炮一起指向平坦的河谷尽头的撼人景象,四周的山峰、河谷由于日落而完全隐没在阴影中,持续刮了几天的大风使背后蔚蓝的天空中没有一丝云彩,所有光线都集中到了一点,夕阳中的金色K2,大自然就象神笔马良一样在我面前画了一座金山。
随着K2金色的光环的渐渐隐去,我们又被拖回了残酷的现实,天黑了,到大本营直线距离还有5公里。我们沿着河谷左侧走,但河谷右侧却有头灯闪动,肯定是有人偏离了路线。前面的杨春风不时的回过头来如灯塔般给我们指引航向。王老板殿后,以防队员走失。看乐之走路脚下有些不稳,才知道她前一天脚崴了,已经坚持了十个小时了,我觉得自己体力还算充沛,提出大家轮流背她走,她却依然坚持自己走。杨春风在路上等我们,听说有伤员,把自己的背包交给王老板,背起乐之就走,走了几十步,换王老板背,背不动了就换人,乐之被背累了就自己走一段。王老板不背人的时候还不忘玩笑,笑称乐之比杨春风的背包轻多了,这时我才恍然大悟驮工的队伍里为什么没有了杨春风。对讲机里得知金长官已到大本营,很快派了驴来接替我们的工作。
半夜12点15分终于走到了大本营,真是漫长的一天,我们走了整整14个小时。其他队员似乎没早到多久,营地已扎好,水还没有烧开。钻进波兰登山队的炊事帐篷里,坐下就开始吃波兰队的茶鸡蛋,喝茶叶白糖水,数不清喝了多少杯,只记得不停的在喝。缓过神来才出去找自己的行李,开始摸黑扎帐篷。

2.5 从大本营到冰舌
昨天夜里我和胡狼结伴出帐篷方便时他只穿了一条三角内裤。想到这可是海拔3900米的喀拉昆仑山脉的严冬,心中不禁肃然起敬。
K2的登山大本营,也叫映红滩,是一片四面环山的红柳滩。我们将休整两天,在这里是看不到K2的,沿山谷进去不远就是K2冰舌的末端,在那里可以看见K2,但看不见K2的全貌;再向上可以走到中间营地,也叫意大利营地,在那里也看不到K2的全貌;要看到K2的全貌,最佳地点在前进营地,K2中国侧的标准照就是出自那里,体力好的话还要走两天才能到达,我们是没指望了。
吃过早饭,队员们陆续出发了,有的要去意大利营地,有的要去冰舌末端。我和胡狼本打算去冰舌末端扎营,明早好拍日出,又懒得动,犹豫不决的在巨大的餐厅里玩纸牌,一直玩到下午,终于下定决心轻装出发去冰舌末端拍K2日落,5V、woodhead和apple这三个懒鬼最后也决定加入,伤员乐之在大本营留守。
没走多远,woodhead和apple就哭着喊着走不动,不走了,剩下我们三个继续前进,很快我们就站在了高大的K2冰舌的末端,晴朗的天空下,K2飘扬起巨大的旗云。
我们决定等到日落,拍完夕阳再下撤。
突然间风起云涌,K2很快就隐没在云雾中了,看来是在下逐客令了。我们很知趣的收拾好摄影包,恋恋不舍的向大本营方向撤退。
夜幕开始笼罩大地,胡狼这白痴居然以为他带了头灯,大腿又磨破了,这家伙这一路上就不停的在出洋相,没办法我就一盏头灯,只好陪着他在后面慢慢走,5V自以为是的在前面很远的地方为我们引路,我在后面举着GPS不停的告诉他歪了歪了,他带着我们绕啊绕啊绕了个好大的圈,一直绕到10点多才绕回大本营,真不该让他带路。

尾声
在大本营的第二天是快乐的一天,党带来了美女队员,也带来了那箱已冻成冰砣的啤酒,并带着我偷了好几罐,我又带这老路去偷了好几罐,喝之前要在怀里焐半天才能化开,却是我喝过的最棒的啤酒,就象K2,进山虽然艰难,却是我所见过最棒的山峰;也象我和K2,虽然可能是今生唯一的一次约会,却是我生命中永远的甜蜜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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