喀嚓，冰柱断了！

Torsten

这篇文章是在奥地利的Bergundsteigen登山杂志2006年4月发表的关于Urs Odermatt的攀冰事故报告和事后的采访。
(翻译:王波和小拓;校对:小何)


http://www.bergundsteigen.at/fil ... 05/4/print/74-77%20(knack,%20da%20geht%20die%20saeule%20ab).pdf

Torsten

我公布这个报告的动机，就是希望将来可以避免这样的事故发生。也是为了纪念Massimo Farina, 他在同样的情况下不走运了。（Urs Odermatt）

Torsten

前言：

和Karin，Rolf一起在Brunnital 攀Hydrophoba, 冰柱在我们之前的一周， 当Tobias Dollinger爬的时候，就已经断裂，冰柱下降了大约10cm。这个断裂很名显，很容易就看到。虽然如此，冰柱还是很牢固，而且给人一种很结实的印象。在这个季节结束之前我想把这条经典的攀冰路线爬完。

它就在那，就在沟的入口，长的很高，细长优雅。它让我无法平静。在回来的路上，我的决心已定。我要爬这个30米的冰柱。大约悬空20米，３米宽，1.5米厚，这是我想爬的最令人疯狂的冰柱，时间很紧，已经是３月份了。

2005.年3月7号

在短暂的齐腰高的雪里行进了一段时间后，我们到达了冰柱底座下，Klaus Fingler专业摄影师及登山爱好者也在我们的队伍当中。正面看上去比想象的要厚，更有层次感。我们环绕冰柱看，中间部分断裂，但是已经有新的冰在它上面形成。完全是管状形的冰，有两个位置名显的透光。在经过一个零下８度寒冷的夜晚之后，现在的温度是零下２度。冰上面还流着水-我觉得条件十分完美。一个很大声的喀嚓断裂声我们置之不理。开始爬吧。冰的质量很糟糕。为了避免大的冲坠我放了很多冰锥。大约20米高左右，我到达了一处冰台。在这里牢固的冰上我可以放一个冰锥，一切按计划进行。我现在处在大约冰柱的一半位置，在横裂缝的稍下面的位置，但是我所处在的位置无法看到裂缝。另一半的冰质量还要更糟糕，我必须要刨出很多冰。每次凿冰大概有半米厚才能找到结实的冰。上面只是很脆的冰溜子。到目前为止我的头脑中从未掠过一丝的想法，有可能会产生坍塌的危险。相反：冻结的横裂缝表明，冰柱内应力已经释放过一次；流动的水同样有助于缓解应力；表面冰层的质量非常糟糕，在我看来是不够牢固的，不足以产生应力。我所有的注意力都投入到攀爬，由于冰的质量不好，要很小心攀爬避免冰镐滑脱导致冲坠。我意识到我的脚越过了横裂缝，但是没有在意。又爬了两米高，在难点位置上，想找结实的冰以便通过仰角的部分。在很深的地方，我找到了旧冰，也许是结实的冰。入冰牢靠的冰镐有助于通过难点，在我打镐的时候，我听到轰隆一声，同时感觉到我的身体与面前巨大的冰柱一起向后倒，我意识到，冰柱在坍塌。这是多大的奇迹啊，在这次恐怖的坠落中生还，几乎毫发无损，唯一受的伤是左大腿肿了，是我在事后察觉到的。

后记

这一切已经过去了，我现在一切还好。现在呢? 能够把当时的照片公开么? 登山对我来说是一种运动,也是一种游戏。它是有风险的,对此我们所有人都清楚。当我需要外界帮助的那一刻,我就输了这场游戏。我失败了,也使我的同伴陷入危险中。对于我的家人来说,是一种震惊。我没有任何理由以此为骄傲，我认为,这些照片会让其他攀登者引以为戒, 所以对我来说,在专业报刊上刊登这些照片是合适的.

Torsten

Bergundsteigen杂志的编辑Andi Lercher 与Urs Odermatt之间的采访: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极限攀冰的?
什么是极限?或者说攀冰是极限么? 17岁的时候我开始首次在Cambrena 北壁,较难的混合地带攀冰。我真正的第一次极限路线是在Mont Blanc地区，爬“Pinochio”和“Scotch on the rocks”路线。在那之后我尝试在冰冻瀑布上攀岩, 挑战我的极限.

在今年3月份这次事故之前,有没有发生过其他类似的有很大风险的,可以与之比较的情况?

与Peter Keller一起首攀Graustock 北壁, 在一次冲坠时一个保护站的固定点脱落.我俩还有一个Haulbag一起挂在唯一的一个Piton上。很难说是否有可比性。也许那个Piton非常牢固,也许也不牢固。不管怎么说那次经历没有那么令我震惊，尽管如此，从那以后, 我在保护站大部分使用钻打挂片。

你如此强烈的致力于攀冰的动机是什么？．

对此当然有不同的答案，我可以写一本书来回答。除了很多其他的原因，我觉得有一种特殊的挑战，我可以完成一些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事情。当然这是一种错觉，因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特有的能力，要想懂得这个道理，需要一定的成熟．

对你来说，在你判断一块冰瀑是否可以攀爬的时候，哪些条件起着决定作用？

上一周的温度曲线，冰的多少及质量都是主要特征。但是现在我觉得，我们以为我们了解的情况很多，其实我们真正了解的情况要少的多。

在这次事故以后你的想法有什么变化？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表面看来，我完全低估了一个冰镐凿一下所产生的震动。难道这不令人惊讶么？只凿了一下就引起30顿重的冰瀑坍塌？

我相信，在这之后，你马上做了一个第一手的分析，能给我说说么？

在事故发生后，我们无法理解，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后来渐渐的我才开始有一点能理解。但是这也需要一段时间来接受，也许我犯了一个错误。当然可以简单的说：这种事情没人能事先预料。

在我们的编辑部，我们提了一个问题，是否保护的人的所站的位置故意选择的离冰柱很远的距离么？为了尽量减少保护的人的风险？

保护的人的位置绝不是偶然选定的，我在冰上爬的时候总是或多或少的被落冰砸到。因此保护的人的位置有着重要的意义。冰塌发生的如此迅猛是我始料未及的，当然无法事先预料。

8个月之后，情况如何?有什么新的答案关于事故发生的原因么?

零下8度或者更确切的说零下2度对我来说一直都视为理想的温度。横向裂缝和流水正常情况下我看来都不算做一种不好的迹象。相反: 这种特殊的结合也许导致了冰柱的坍塌。

在此我个人的观点关于事故原因: 冰柱因为横向裂缝而没有承受应力，因为冰柱直径很大, 所以冰柱没倒,而是通过新冻的冰使它更稳定。下半部分的冰整个负荷几乎都在底座上: 我们叫做压力区。上半部分是一个悬空的冰柱, 是拉力区。流水来自侧面, 先落到下半部分, 基座区域的冰上。 流水把整个基座区域都浸湿了，这样严重影响了承重能力，整个底座受到流水削弱。上半部分的冰，至少吊10多米，在它的右侧，干的部分，尤其是中心部分，比所预计的还要脆。通过那决定性的一镐，使冰柱在拉力区最薄弱的位置--大约冰镐敲击点位置上方5米处--断裂，不象是在中间之前出现的裂缝那样，而是整个冰柱断裂。对我来说最令人惊讶的是巨大的振动，由一次冰镐的敲击触发的。所以我认为，悬空的冰柱具有类似一个潜在雪崩的雪坡的hot spot，能够引起一个冰瀑的坍塌。如果考虑到拉力/压力区的现象，可以把一个悬空的冰柱与潜在雪崩的雪坡相比较。

你提到 “Hot Spot” 还有“拉力-压力区“，这些词儿用于雪崩情况及积雪层构造分析。你能设想一下么，在不久的将来，给其他攀冰者一个决定性策略，可以与简化方法相比较或是类似于简化方法，或是类似于Stop or go?

这是一个有趣的话题，也许应该继续研究。参加攀冰课程的人和经验少的攀冰者一般对决定方法很感兴趣，即使是一个Wi4的攀冰者有可能以前很少挑战自己的极限。每个人自己的行为对攀冰着来说反而比对滑雪者影响大。所以我避免在悬空的冰的拉力区砸冰，而是小心的挂冰镐。这就是每个人自己行为的问题。

你的心理上是怎么样的？发生象你这样的事故心理上可以想得通么？

我和死神擦肩而过。只有傻瓜才不承担严肃的后果。我半夜的时候没有从恶梦中惊醒，但是当我身边的人发生死亡的事件，我会变得敏感，我比以前更同情他们。

在不久以前，你的攀冰指南“Hot Ice|”出版了。作为专业人员你能给那些新手和对攀冰者感兴趣的人在风险测定时提供决定方法，标准或提示么？

最重要的就是雪崩风险评估 (大部分冰瀑布是在雪崩风险区里，所以他认为雪崩还是最大的风险-译者的注释)。如果在这方面没有超级防范，就会很快发生事故。温度也是同样关键的。在大多数零上的温度显然是危险的。但是恰恰在很冷的温度，零下10-25度间，缺少经验的攀冰者经常会做出超出自己的能力极限的事情，因为这时的冰特别硬，而且脆。
另外，很奇怪，一般的攀冰者往往做出超出个人极限的事情。这在攀岩的时候是很少见的。有些人虽然继续向上爬，但是已经没有力气再打冰锥。这件事情让我后背直冒冷汗，这绝不是个例。

这次事故有没有对你自己产生什么影响？

我把冰柱和潜在雪崩的雪坡相比较。现在我们几乎对每个雪坡是否危险都能做出正确的判断。我们也知道，不能百分之百的做出正确的判断。我也是这样看待冰瀑的。还是会有错误的判断。因此对我来说，这个话题以后就甭谈了。尽管如此，要是不能在极致的冰上继续攀冰，将是遗憾的。

流氓兔

这是个提醒，温度，断裂间隙，断裂长度，应力，张力。看来攀冰还有很多事情是要学习。是要有更多的经验才能够做好的一件事情，而不是只要有体力耐力意志力就可以的

谢谢翻译和校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