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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过年的老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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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8-12 23:50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born from the simulation
今天偶然翻出来,觉得可以给大家瞧一下。
很酸。



一、
在开始以前,春天已经潜在山谷的雪花中。
那正是正月。风吹过来很冷。开始下雪了,一片,两片,三片……这些晶莹的雪花,掉在手里,慢慢地消融掉,象一个个美丽少女的笑靥:她们都说,春天已经开始微笑了。
这正是老君沟,孟屯河谷的一条沟。我们在这天上午上山的时候,正是2月3日。在海拔2100M的沟口,有水的瀑布和冰的瀑布。谷的两岸是松柏灌木黄
草,偶间了细细的竹子。雪花飞舞在空中,开始讲述冬天里的童话。雪花是美丽的,在我和山坡之间,好象流动地挂了一个白纱的画帐;雪花是脆弱的,微渺的,她们以集合的力量在山坡上铺了淡淡的一层,苍黑凝重得到了一种柔和的舒展。
                                                                                                                                                                                                                                                                                                                        
早上10点,我们一行6人出发。我们这支队伍命名为“索南达杰登山队”。其中刘源、彭晖、许建梅、严亮和我都是可可西里索南达杰保护站的志愿者,杨健是我的老朋友啦,登山的老友。
开始下雪了。我们雇请了背夫7个人,他们承担了更多的登山负重,每个人一个包,大约在25公斤左右。走的时候,又重新在向阳家里添了些挂面和2瓶酒。这个地方的背夫是要客户提交食宿的。
去雪隆包是沿着老君沟一直往里走的,从村子里出去不久,一条右拐的小路带我们走入老君沟。我们在沟口打开旗子,和杨欣合拍了几张照片。大家就此分手。刚一进沟,一个人工渠形成的瀑布挡住了去路,流水漫过路面,流到下面河谷。女队员过水面有点吃力,刘源的鞋子里更是进了水。
这预示进BC的行程并不顺利。更为艰难的还在后面。
开始的路程是一个大小石块的土路,约为2公里左右。往沟的深处看去,峻峭的山峦遮遮掩掩在雪雾中。一旁的溪流,清澈的发黑。路面还没有多少的积雪。
回头看藏家寨子,在山腰以下层层铺垫,如果是夏秋季节,这些阁楼式的建筑是非常上像的。
景色美,一切映入眼里,倒影在心里。
沿着河谷,路在河流两边折回了几下。雪不大,随着时间的流逝也渐渐积累了一层。在树林里,往往就深到脚踝。中间间歇地休息了几次,我预感到到大本营的麻烦了。到他们所说的今天的露营点:两河口是走不到了。而背夫们的能力尤其是负重和主动精神比较差,这里也有我的责任,这是后话。
走到4棚,有一个大桥,还有一个小桥,是用一根木头作成的。大家小心的过了桥,这是今天路段最危险的一个。路开始进松树林子了,雪越来深,到了小腿。松树林很漂亮,雪积累在石头、土堆、树根和树木上,生成各种各样有趣漂亮的形状。这是5点了,天色也灰暗下来,体力也下降了。过了大半小时,我们走到5棚,扎下营地。大帐篷支撑起来的时候,背夫们也早已生了一摊篝火。
用我们所携带的简易煤气灶作了东西吃,杨建、刘源和我先后守在炉子跟前。刘源作为姑娘家,主动并能吃苦。在远离篝火的冰雪下,守在炉子跟前可并不是件美好的事情。
这是一个寒冷飘雪的夜晚。大帐篷里,挤了很多人。我们把自己的睡袋和羽绒等保暖用具拿出给了背夫们,彭晖热心的关照他们。
几个背夫的脚臭弥漫在帐篷里,严亮在帐篷里打的薄荷香水,无助于消淡这种可怕的味道。
晚上很多人都没有睡好。

我们深入山谷,吃着各种苦头,只是寻求雪山光芒,得窥它千万年间的一瞬。

二、
   孟屯河谷,位于阿坝藏羌自治州理县西北部的山区,在上孟乡境内,这里山区应该是岷山山系的一支吧。我们索南达杰登山队的目标,就是老君沟尽头的雪隆包,嘉绒藏语称为“额尔什古山”。整条河谷涵盖了24条沟谷。
我们的队员在年前就开始陆续汇集成都了。为了这次登山,我们在5个月以前就开始准备。除了我和杨健,其他队员几乎没有登雪山的经验。我从登顶过的朋友那里收集来资料,作了一个详尽的计划。
山在那里,我们去体验他。我们希望,我们的索南达杰登山队能够登顶,确保安全。每次登山的时候,时常想起因登山而故去的几个朋友和相识。
2003年2月2日,从成都出发,中途在汶川吃饭,杨欣先生也带了他家人一起去上孟。中间,杨欣的车有了一点小问题,后来也算折腾好了。杨欣先生最早作为一名探险家和摄影家的身份,漂流过长江、雅垄江等大江,但在多年前走到了中国民间环保的道路上,曲折而坚定地坚持下来了。我们中5个人就是 “索南达杰自然保护站志愿者”,这也是我们队伍旗号的由来。
都江堰后进入了川西高山之中,
当天下午顺利到达上孟乡。住宿在朋友推荐的“向阳客栈”,晚上村里有藏族自乐的锅庄。大家围在篝火旁,跳啊跳的。商业的风气,还没有侵染到这里淳朴的民风。

三、
这是进山徒步的第二天。早晨起来收了大帐篷,我们从5棚出发,沿途走过好几个木桥,好象深深的林海雪原。这一路段相对升降平缓,整个河谷在这里也平坦出比较的平面来,这个平面上大多生长的是松树。
松树是挂了很多松萝,掉的很长。松枝和松萝上都挂了雪珠。
“只有在没有污染的山区,松萝才有”,刘源说。
松萝与雾气,雪台和清溪。看它们一眼都使人感到愉快。
大自然把先天的知识深藏在叶子里,好像是流在血液里一样。

彭晖在一个坡上发现水壶不见了,我回头去帮她找。重新回来的时候,走的慢些的严亮吭哧着也开始爬坡。我发现人是要鼓励的,如果他看见我会走的快些;而最后我一拐弯出了他视野,三四十米的路段,严亮足足走了七八分钟。
回来交给彭晖,姑娘的脸上浮现出迷人的笑容。
山里雪更深了,几条木桥下,水的清黑和河石上的雪白,形成鲜明反差。那雪,一个个如胖乎乎的蘑菇,真美。它知道它是多么美丽,它一点也不感到惊奇。它是属于它自己,属于大自然。
两个小时后,走完雪原,开始攀登上一个连续的山坡,升降600米左右。山谷海拔的递次升高,显示出生物多样性的复合。路也越来难,都是人踩出的不明显的小道,大多数路段需要手脚并用,才能吭哧着上去。山坡上,松树少了些。代替的是满山的杜鹃树。马师傅说,到农历5月的时候,满山的杜鹃就开了。
这是最为艰难的路段。我开头还接了严亮一段,后来大家就渐渐拉开距离。我们这一行人,跟了背夫们,在这个路段间隙的消歇了7、8次。路途间,需要经过大石头路,绕过一个陡峭完整的巨石峰,爬上一个七八十米高的陡坡。终于看见牛棚!牛棚里有见北京三夫登山的两位,他们到达了4400左右高度,也许是路线不对,但雪也还是太深,他们就下撤了。
而严亮在后面,曾经可怜间地说“不行了”。在我们的各种鼓励下,他终于迟迟地也出现在山路远处。我们在这个牛棚又往上赶了近一小时,到达更高处的山洞牛棚。严亮,那天晚上在下面的牛棚子里。
背夫们在山洞里生了火,柴湿烟大,熏的不行。杨健、刘源和我在外面用煤气。雪小小的一直在飘。我们叁就后来搭帐篷在外面雪地,彭晖和许建梅及一众背夫们挤在洞子里。彭晖一晚上都没有睡着,半夜里曾经摸到我们帐篷跟前。穸穸娑娑地,我睡着了,一点没有听见。
可怜的人。

四、
这是我登山生涯中,到达大本营最复杂的一次。从村庄到大本营上升高度达2000米。走了两天了,连要登山峰的影子都没有看见。马师傅说,从这个洞棚子到大海子,也就再走3个小时的路程。
早上起来,高山上人多,收拾的速度也慢起来。我在雇佣背夫上谈价钱没有明了,犯了一个失误。早上决定,我们四个登山队员和留下的王师傅、马师傅,继续去往大本营,观察和住宿一下也下山。其他的人,许建梅和5个年轻不懂事的背夫也下山。在一翻因我的不济而争执后,谈好价钱都开始动身。这时,严亮出现在山坡下。他后来协同快乐的许建梅一起下山了。
我们一行六人,经过了高海拔的草甸子区,到达上面的大海子,一段路比较辛苦。海拔越来越高,没有了杜鹃林。不过今天的的景色着实漂亮。今天是个晴朗天气,老君沟和远处上孟村一带的山谷上都铺了一层绵软洁白的云海。看河谷对岸雪山,其中腰缠了一个漂亮的云带。川西的山都是峻峭的,在曲线褶皱上,有着危险陡峭的造型。
在这一地区,海拔3800以上,基本是草甸子区域。
海拔高了,身体在生物性上已经感受到它。大家的步伐都逐渐缓慢,当然,这里不能排除头两天艰苦的跋涉。马师傅和王师傅作为山里的劳动人,负重和体力上,我都是不能比他们的。中间,他们俩还回接了一次两位姑娘的背包。最后的路段是雪坡,我们斜切着过去,在石头上我滑倒,扭伤的拇指现在还痛。
两位可爱的姑娘,体力也还不错。彭晖昨天晚上在洞子里,一夜无眠。今天步伐比较缓慢。彭晖脸用防晒霜涂的白白的。
终于到达大海子了!杨健在阳光下又开始脱衣。大海子和山峰很漂亮,我下到大海子边,寻找营地,走在冰海子的雪上,心里有些怕。后来选择了海子边上高地扎营。阳光真好,竟然也没有风,晾晒帐篷和睡袋,身上也暖融融的。一边在大石头下用高山燃料烧水作饭。
群山,云海,雪原,雪坡,雪海子,脚印,蓝天。
登高壮观天地间。
彭晖说:“我爬上这么高的山,我对自己简直太钦佩了。”
刘源说:“考!我们这不是有病嘛!”
她们在艰辛之后痛快地表达出骄傲气来;这也是人之常情。
晚上4人挤在帐篷,热的不行。
杨健早早服了两个安定片,八点多的帐篷里,睡到10点就醒了。我给大家说了两个故事,讲完后,没人吱声,我强调说:“这是一个笑话”。大家顿时笑声四起。这并没有打击我的脸面。
听外面的山很静。
各色各样的人走过雪山。
晚上还有动物经过,彭晖说她听见了。第二天,我们在雪地上发现羊蹄一样的痕迹,马师傅他们说是岩羊。

五、
早上,彭晖最早起来。我也赶在日照金山时出了帐篷。虽然,朝阳下的雪山一般没有夕照漂亮。但雪隆包前山在阳光下还是有着淡淡的金色。
我们放弃了从BC往上登山。
这没有什么遗憾。两天的艰辛,除了海拔不可比之外,比玉珠等青藏雪峰的付出要大多了。最重要的是,我们看见了雪山、云海。
上午,我们就闲闲散散地烧水作饭,晒太阳,拍摄照片。彭晖焕发了精神,手持一个熟肉骨头啃。我们乐得大笑起来。给她留下这难忘的瞬间。
雪山,被云海包围起来。
一切巨大而静谧,壮观而美丽。
刘源说:“这样景色,只有登山的才能看到。传说中的仙境呀。”

我希望再没有人来这里。我希望。

我后来又往上登高了一段,有些雪窝子雪深竟然到了腰胸部。到了高处时,雪隆包主峰被遮掩在云里了。一个人雪地里行走,听见自己的脚步。
正午时分,我们下撤了。两个小时后,到达前天牛棚子的地方。下山,下山,雪在一天的消化中,不少路段比较滑。拍摄了大家不少跌倒的镜头。
再下到大坡下面林海雪原的时候,两个姑娘开始和马、王师傅走前面了。我和杨健在后面拍拍走走,沉迷于美丽的景色。所以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后来被比较远的拉在了后面。而后来,山谷天晚,亮度逐渐暗淡,我们嘀咕着这两个姑娘为什么走这么快。
过一个雪渠样的道路时,杨健手扶小松树,回头说:“我登山这么久,从来没有见过彭晖那样能吃的女孩子”。我大笑,雪从松树上抖落下来,落进脖子。
很凉。
等到回到向阳客栈时,已经晚上九点钟了。

孟屯河谷,雪隆包还是一个游人稀少的地方。有些人已经来过了,这很平常。有些人一句话也不讲;有些人却又讲得太多。造物主对一切活着和动着的东西都一样给以无限的慈爱。它从来没有想到,美和善的东西可能会被掩盖住了,但是并没有被忘记——这也是合乎人情的。有些人非要把美好的东西挖掘出来,昭示天下,获得利益。中国人太多了,人作为一个物种的过多繁衍,就是对自然平衡的破坏,人类的盲目追逐物欲,使森林消失,使弱小文化消湮。
但当地人也要生活,他们有理由追求富裕的生活。
我担心,我悲观,我认为,这条山谷的宁静和自然,将在今后逐渐被破坏。
美,总是令人心碎的。

旅行结束了。
对比以前的登山,这次客观变化的困难没有充足估计。虽然这次登顶没有成功,但也很快乐,山里的景色很美。我和朋友们,后来又到绵阳杨健哥的地方,吃喝玩乐,享受人生的闲适。
现在写这文章来记叙,有些内容似乎浮现不起来。辗转回到深圳的第二天,好象心态懵懂仍未调适过来。现代城市、现实生活和公司操作中的各种事物,将具体而琐碎的摆在面前。我尊重这些现实,并去适应和努力
对于我来说,这几个月经历的一些事情,没有改变我的人生态度。但却深深嵌入我的内心里。我难忘2个月以前在格尔木和保护站所经历的一切。因为这些,我更珍重朋友们的友谊,更珍重所拥有的内心力量。
因为那些,所以我把这次本视为平淡的旅行和登山记述下来。
现在我就象一个青涩的苹果。到了该表达的时候,却表达不出来;一个人呆的时候,却又浮想联翩。
生活将继续进行,沉淀下它的精华,激动和兴奋害羞地藏在温情的面纱下。
发表于 2004-8-13 01:16 | 显示全部楼层
born from the simulation
文采很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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